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麻杏石甘汤探微(赖海标)


麻杏石甘汤出自《伤寒论》太阳病篇,原名“麻杏甘石汤”,共涉及两条条文:
63条:发汗后,不可更行桂枝汤,汗出而喘,无大热者,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。

162条:下之后,不可更行桂枝汤,若汗出而喘,无大热者,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。

组成:麻黄四两(去节)杏仁五十个(去皮尖)甘草二两(炙)石膏半斤(碎,绵裹)

煎服:以水七升,煮麻黄,减二升,去上沫,内诸药,煮取二升,去滓。温服一升。

一、条文解读

笔者认为,以上两条条文是倒装句,如果调整为如下行文就更容易理解了:

63条:发汗后,汗出而喘,无大热者,不可更行桂枝汤,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。

162条:下之后,若汗出而喘,无大热者,不可更行桂枝汤,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。

凡是太阳病或太阳病类似证,如果治不得法,经过发汗或者攻下治疗以后,不但病没治好,反而出现表邪入里化热,邪热壅肺,肺失宣肃,出现“汗出而喘”,就不能再用桂枝汤去治疗,应该用麻杏石甘汤。“汗出而喘”重点是“喘”,而不是“汗出”,因此,临床上只要符合邪热壅肺的病机,有汗无汗皆可用麻杏石甘汤。汗出是因为外邪入里化热,热邪迫津外出所致,与太阳表虚证的营卫不和所致的“自汗出”不同;“喘”是因邪热壅肺,肺失宣降,故出现咳嗽喘促。因为有汗出,里热部分外泄,所以“无大热”,即身热不甚。从63条和162条可以看出,无论什么原因导致的,只要是“汗出而喘,无大热者”,都可用麻杏甘石汤治疗,即“有是证,用是方”。

二、方药解读

方中麻黄开宣肺气以平喘,开腠解表以泄热,是用其“火郁发之”之义;石膏性寒以清泄肺热,味辛以发散解肌。麻黄石膏一辛温、一辛寒;一宣肺、一清肺,且都能透邪于外,两药合用,相反之中寓相成之功。杏仁肃降肺气,助麻黄、石膏清肺平喘。炙甘草益气和中,既防石膏过寒伤胃,又能调和诸药寒温宣降之间。四药合用,解表与清肺并用,以清为主;宣肺与降气结合,以宣为主。

三、方证解读

方证特点:外寒包内热,以内热为主。

治疗特点:内清外透,以清为主。

加减特点:本方使用重在麻黄与石膏的用量比例,在外寒内热的基础上偏表寒的,见无汗恶寒等症,可加大麻黄用量或减少石膏用量。如果偏里热的,汗出恶热,痰黄质稠,可加大石膏用量。麻杏石甘汤证的核心思想是“清”加“透”,清透肺经郁热,若有汗出,里热不是很重(身无大热),以透为主;若无汗出,肺气郁闭,里热较重,则以清为主,但始终是清透结合;无论是肺炎、支气管炎、鼻炎、还是皮肤病、遗尿、便秘等,只要病机是肺气郁热,麻杏石甘汤都有使用的机会。

四、类证比较:

1.麻杏石甘汤与大青龙汤比较:大青龙汤出自《伤寒论》38条:“太阳中风,脉浮紧,发热恶寒,身疼痛,不汗出而烦躁者,大青龙汤主之。”著名中医学家蒲辅周认为:“支气管炎,外寒内热,无汗而喘,不汗出而烦躁者,大青龙汤发之。麻杏石甘汤亦治寒包火,有汗无汗,汗出不彻者,皆可用。”麻杏石甘汤和大青龙汤都有解表清热的作用,但也有区别:一是大青龙汤证表寒重,麻杏石甘汤证里热重。二是麻杏石甘汤证多无纳差、呕吐、恶心等脾胃症状,无需顾护脾胃。大青龙汤证脾胃已经受到影响,可有胃纳差等脾胃证候,需加桂枝、生姜、大枣顾护脾胃。

2.麻杏石甘汤与越婢汤比较:越婢汤出自《金匮要略》卷中:“风水恶风,一身悉肿,脉浮不渴,续汗自出,无大热,越婢汤主之。”其由麻黄六两 、石膏半斤、生姜三两、大枣十五枚、炙甘草二两组成,具有疏风解表,宣肺利水的功效,主治风水证,以一身悉肿、脉浮不渴、续自汗出、无大热为辨证要点。麻杏石甘汤重在解表清热,越婢汤重在宣肺利水。

3.麻杏石甘汤与麻黄汤比较:麻杏石甘汤与麻黄汤组成相似,两方仅有一药不同,其余三药相同,麻杏石甘汤用辛寒清热的石膏,麻黄汤用辛温解表的桂枝。麻杏石汤证是表寒合并里热,麻黄汤证是纯表寒无里热。

五、麻杏石甘汤医案

患者:刘某,女,29岁,本院护士,2024年4月7日首诊

主诉:咳嗽气喘反复一年

刻诊:咳嗽气喘,痰黄稠,咽有异物感,右胁痛,口干欲饮,无发热。舌红,脉浮数。曾中西医治疗,症状反复。

既往史:有支气管哮喘和胃炎病史

中医诊断:咳嗽(痰热壅肺)

西医诊断:支气管哮喘

麻黄9g 燀苦杏仁10g 生石膏20g甘草片5g黄芩片10g 制枳壳10g前胡10g射干10g 姜半夏15g桔梗10g

煎服:四剂,每天一剂,水煎服

2024-4-10二诊

咳嗽明显好转,痰基本消失,仍气喘,咽有异物感,右胁痛减轻,口干欲饮,少汗。舌红,脉浮数。

麻黄9g 燀苦杏仁10g 生石膏20g甘草片5g黄芩片15g 蒸陈皮10g茯苓15g 姜半夏10g 广东土牛膝20g桔梗10g瓜蒌皮10g

煎服:七剂,每天一剂,水煎温服

2024-4-14三诊

咳嗽轻微偶发,已无气喘,咽仍有异物感,近10天右胁痛呈持续发作,深呼吸或运动后加重,口干不明显,少汗。舌红,脉浮。

麻黄10g 燀苦杏仁10g 生石膏20g甘草片5g射干10g 姜半夏10g 北柴胡10g瓜蒌皮15g 制枳壳10g白芍15g

煎服:四剂,每天一剂,水煎温服

结果:症状基本消失,嘱停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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