戊申年(1248年,李东垣68岁)六月初,任职枢判的白文举,六十二岁。平时就有脾胃虚损的问题,眼病也时常发作。身上、面色、眼睛都发黄,小便有时黄有时清,大便不调,饮食减少,气短喘息,困倦喜睡,四肢乏力。
到六月中旬,眼病复发,医生用泻肝散(《普济方》卷八十六引《海上方》泻肝散:大黄2两,黑牵牛2两,白芷1两。治眼赤,眶睑赤烂。上为细末。每服2钱,空心临卧温酒调下。《仁斋直指》泻肝散:栀子仁荆芥大黄甘草各等分。治肝经有热,眼目红肿疼痛。)泻下数次未效,而平素脾胃虚弱的那些症状却更加严重。
李东垣认为前面治疗用到的大黄、牵牛,虽然能除脏腑湿热,而不能走窜经络。药喝下去,还没有进入肝经,先到胃里。大黄味苦性寒,更加伤害了本来就虚弱的胃腑;牵牛味辛药性走散,辛散伤气,让本来就虚的肺藏更加虚弱,导致又增加了严重的咳嗽。这使得邪气还没祛除,正气更加虚弱。再加上正是暑热多雨的时候,平素有黄疸病的人,受外界湿热熏蒸而病情加剧。这种情况,应当在顾护脾、胃、肺的基础上,泻除经络中的湿热。处方清神益气汤(除湿热而醒神,固脏腑而补虚,故名清神益气)来治疗,患者病愈。
清神益气汤
茯苓升麻(以上各二分)泽泻苍术(这味药能行经络,配伍黄柏可祛除湿热,却不让黄柏寒性积留,所以不损伤脏腑。还有一定的补益肺与脾胃本脏虚弱的功用。)防风(以上各三分)生姜(五分)青皮(一分) 橘皮 生甘草白芍药白术(各二分)(这味药与苍术一样都能补脏腑元气,但不走经络。不走经络,就可以补的同时却不滋养经络中的邪气;这里说的“守”,是指能补脏的元气。)黄柏(一分) 麦门冬人参(以上各二分)五味子(三分,这味药能去除暑季湿热熏蒸导致浮越于上的热)
以上药味碎如麻豆大小。作为一服,用水二盏,煎至一盏,去渣,稍热,空腹服。
(此方各版本有不同,有人参重复的,有缺白术的。并且方中行经守本的论述,混杂其中,也难明其意。以上为个人理解,或失本旨,故所附原文,仍从其旧。错谬难免,望智者指正)
六月正是极为炎热的季节,火盛克金,肃降之气潜伏不用,“金伏”而不能生水,则津液亏虚(火极克金,金伏不能生水这段是李盼广老师的解释,颇合己意,故从之)。所以在这种时候要用生脉散救急。在这种情况下,消除患者的湿热不能太过,要防止渗利祛湿更损津液。“肺欲收”,“心苦缓”(《素问.藏气法时论篇》),都是用酸味药来收敛。心虚火盛要用甘味药去除,所以用甘味的人参,佐用酸味的五味子。孙思邈说∶夏月常服五味子,(五味俱全)可以补五脏的气。也是这个道理。麦门冬味微苦性寒,能滋养水之上源的肺阴,又能清肃肺气,还能治心火灼伤肺金引起的咳嗽,火降嗽止痰消。又少量地加上黄柏的苦寒,用来坚固肾水,滋养肾阴,沉降浮越的热,消除两脚的痿弱。
《调理脾胃治验治法用药若不明升降浮沉差互反损论》原文:
戊申六月初,枢判白文举年六十二。素有脾胃虚损病,目疾时作,身面目睛俱黄,小便或黄或白,大便不调,饮食减少,气短上气,怠惰嗜卧,四肢不收。
至六月中,目疾复作,医以泻肝散下数行,而前疾增剧。予谓大黄、牵牛,虽除湿热,而不能走经络。下咽不入肝经,先入胃中。大黄苦寒,重虚其胃;牵牛其味至辛能泻气,重虚肺本,嗽大作,盖标实不去,本虚愈甚。加之适当暑雨之际,素有黄证之人,所以增剧也。此当于脾胃肺之本脏,泻外经中之湿热,制清神益气汤主之而愈。
清神益气汤
茯苓升麻(以上各二分)泽泻苍术防风(以上各三分)生姜(五分)
此药能走经,除湿热而不守,故不泻本脏,补肺与脾胃本中气之虚弱。
青皮(一分) 橘皮 生甘草白芍药白术(各二分)人参(五分)
此药皆能守本而不走经。不走经者,不滋经络中邪;守者,能补脏之元气。
黄柏(一分) 麦门冬人参(以上各二分)五味子(三分) 此药去时令浮热湿蒸
上件如麻豆大。都作一服,水二盏,煎至一盏,去渣,稍热,空心服。
火炽之极,金伏之际,而寒水绝体,于此时也。故急救之以生脉散,除其湿热,以恶其 太甚。肺欲收,心苦缓,皆酸以收之。心火盛则甘以泻之,故人参之甘,佐以五味子之酸。孙思邈云∶夏月常服五味子,以补五脏气是也。麦门冬之微苦寒,能滋水之源于金之位,而清肃肺气,又能除火刑金之嗽,而敛其痰邪。复微加黄柏之苦寒,以为守位,滋水之流,以镇坠其浮气,而除两足之痿弱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