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性,58岁,因“反复发热恶寒11天”入院。
患者发病前已有心烦不适,梦魇,劳作后出汗较多。11天前上山采土茯苓,劳作后汗出受风,随后出现发热恶寒,无咳嗽咳痰,无鼻塞流涕,无腹痛腹泻,曾多次到当地医院及我院急诊输液、西药退热、中药清热解毒及使用抗生素等治疗,发热稍有缓解,但随后又再发热。2024-11-27因再发高热39.8℃收入我院综合二区住院治疗。
入院症见发热,无恶寒,无咳嗽咳痰,口干口苦,少许咽痛,无气促,无咯血,无胸痛,无鼻塞流涕,无心悸胸闷,无腹痛,无呕吐,无头晕,无头痛,纳欠佳,眠一般,二便调。舌红,苔薄黄,脉浮数。
入院后予抗感染、退热等对症处理后,仍反复高热,遂请赖海标老师会诊,指导中医治疗。
一诊(2024-11-30下午):
患者精神疲倦,反复发热,发热不定时,每次均先恶寒后发热,发热后汗出体温稍退,稍有气促,眼球充血,口干口苦,心烦不适,脸色偏黄,白睛少许黄染,无咳嗽咳痰,无头晕头痛,纳眠差,大便稍烂,小便色黄。舌红,苔根黄,舌面干燥,双侧脉数浮大。
该患者近日已有心烦,常梦魇,加之劳作后出汗受风,结合舌脉,属三阳合病,拟方予小柴胡汤加栀子豉汤加减:
柴胡25g黄芩10g 清半夏10g
党参10g生姜10g大枣15g
生甘草5g栀子10g淡豆豉6g
上方加水500ml,煎取200ml,口服,一剂。
二诊(2024-12-01):
患者精神疲倦,体温降至38.4,仍先恶寒后发热,发热不定时,少许气促,仍有心烦不适,口干欲饮明显,口苦,脸色偏黄,白睛稍黄染,腹部稍有瘾疹,纳眠差,大便偏烂,小便色黄。舌红,苔根黄,双侧脉数浮滑。
考虑患者腹部出现瘾疹,口干欲饮明显,为清热后津液损伤,守前方加蝉蜕、天花粉。
柴胡25g黄芩10g 清半夏10g
党参10g生姜10g大枣15g
生甘草5g栀子10g淡豆豉6g
蝉蜕3g天花粉10g
上方加水500ml,煎取200ml,口服,一剂。
三诊(2024-12-02):
患者精神疲倦,每天下午或晚上低热,仍先恶寒后发热,可不用退热药而自行退烧,少许气促,眼球充血较前好转,口干口苦,心烦不适减轻,脸色偏黄,白睛稍黄染,腹部稍有瘾疹,无咳嗽咳痰,无头晕头痛,纳眠差,大便偏烂,便后不爽,小便色黄。舌红,苔根黄腻,双侧脉数浮滑。
考虑患者大便偏烂为协热利,治疗上予小柴胡加葛根芩连汤加减:
柴胡15g黄芩10g 法夏10g
党参15g 炙甘草5g生姜10g
大枣15g葛根15g黄连5g
上方加水500ml,煎取200ml,口服,上下午各一剂。
患者服药后晚上口干口苦症状稍有缓解,胃口稍好转,大便情况基本同前,目前治疗上既要防止疾病转向太阴脾虚,又要兼顾脾胃功能,嘱患者少量多次进食。
四诊(2024-12-03):
患者精神稍好转,仍有反复低热,昨夜体温最高38.4℃,发热时伴恶寒,发热不定时,少许气促,眼球充血稍好转,口干口苦,少许心烦不适,脸色偏黄,白睛稍黄染,腹部瘾疹基本同前,无咳嗽咳痰,无头晕头痛,纳眠差,大便水样,昨日大便5次,小便色黄。舌红,苔根黄腻较前减退,双侧脉滑数。
患者近日经中药调理后,胃纳稍较前好转,口干口苦情况基本同前,大便次数多,质烂,结合患者精神状态,考虑患者湿热蕴结中焦,湿热下注大肠故有协热下利。故改用甘露消毒丹清热利湿,方拟如下:
藿香10g 白蔻仁10g石菖蒲10g
茵陈10g滑石10g 川木桶5g
射干5g薄荷5g后下浙贝母5g
黄芩10g连翘15g苍术10g
僵蚕5g神曲10g
上方加水500ml,煎取200ml,口服,上下午各一剂。
晚上患者服药后口干口苦较前好转,大便减为2次,小便量多,色黄,眠差。
五诊(2024-12-04):
患者精神较前好转,已无发热,无恶寒,无明显气促,眼球充血较前好转,脸色及白睛黄染较前好转,今日守上方,将苍术改石膏,加强清热之力。
藿香10g 白蔻仁10g石菖蒲10g
茵陈10g滑石10g 川木桶5g
射干5g薄荷5g后下浙贝母5g
黄芩10g连翘15g石膏20g先煎
僵蚕5g神曲10g
上方加水500ml,煎取200ml,口服,上下午各一剂。
六诊(2024-12-05):
患者已两天无发热,大便成形,胃纳好转,仍有少许口干,眠差,舌淡质偏干,舌根稍黄腻,脉滑。现予守上方,减射干、浙贝母,加枳壳、竹茹、百合,以改善患者睡眠。
藿香10g 白蔻仁10g石菖蒲10g
茵陈10g滑石10g 川木桶5g
薄荷5g后下黄芩10g连翘15g
石膏20g先煎僵蚕5g神曲10g
枳壳10g竹茹10g百合10g
上方加水500ml,煎取200ml,口服,一日一剂。
2024-12-07患者经治疗后,已连续3天无发热无恶寒,面色及白睛黄染情况明显好转,余少许口干,无明显口苦,纳好转,眠一般,二便调,予出院。
赖海标老师点评:
患者本次发热之前已有心烦多梦等症,后来上山劳动,汗后当风,寒邪遏表,出现先恶寒后发热,口干口苦,少许咽痛,加上原有的心烦多梦,辨为三阳合病,故用小柴胡汤加栀子豉汤开太阳,枢少阳,清阳明,使邪热内清外散。一剂后体温略降,腹部出现瘾疹,为邪热外散之象,原方加蝉蜕以宣散透疹,加天花粉以清热生津。未再使用退烧药,体温虽有反复但逐日下降。
后来出现水样大便,便后不爽,每日大便5次,小便色黄,舌红,苔根黄腻,脉滑数。考虑为湿热下迫大肠,先予小柴胡汤加葛根芩连汤,症稍减,改予甘露消毒丹清热利湿,并加用僵蚕升清,神曲和胃,诸症明显缓解,未再发热。本案先是三阳合病,因曾用抗生素及中药苦寒伤阳,邪热未清,脾阳已损,脾失运化,水湿内生与邪热蕴结而酿成湿热,而致变证。从本次治疗过程可看出,先用小柴胡汤加栀子豉汤清三阳邪热,中用小柴胡汤加葛根芩连汤外散内泄,后专用甘露消毒丹利湿化浊,清热解毒。甘露消毒丹治热重于湿,以清热为主,祛湿则以芳香化湿、健脾燥湿和淡渗利湿三管齐下,以求宣上、畅中、渗下,终使缠绵的湿热之邪消解,热退身凉,湿去身轻,症状缓解而出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