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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在经方中的运用探析(赖海标)


相传夏禹时期的仪狄发明了酿酒,故《吕氏春秋》有云:“仪狄作酒”。古人用酒治病,历史悠久,早在战国时期的医学典籍《五十二病方》中,记载酒疗的方药就有40首。《汉书》上说“酒,百药之长”,因此中医有“酒为百药之长”的说法。汉末张仲景的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两书中共有45处提到酒,涉及到酒的经方共有32条,可以说酒在经方中应用广泛,应予重视和研究。

一、经方中的酒有多少种?

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两书中涉及到的“酒”,有四种类型,分别是苦酒、清酒、白酒、酒。对于苦酒,目前中医界比较一致,多认为是今天的醋。对于白酒与清酒,郝万山教授在《中医杂志》1991年第5期发表的《经方中的白酒与清酒》一文中,认为白酒是冬酿春成的陈米酒,又名“昔酒”;“清酒”是冬酿夏成的米酒,较白酒更为陈久而清纯。也就是说,汉代无论白酒、清酒,都是米酒,只是酿制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已。在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两书中,除了苦酒、清酒、白酒有清晰指明之外,还有仅称“酒”的条文,多数专家认为没有专指的“酒”可以酌情选用清酒或白酒。但也有医家认为经方中的“酒”也是专指的,例如“红蓝花酒”、“下瘀血汤”中的“酒”没有指明用什么酒,应该是现在的“黄酒”。

二、经方中的酒有多少度?

据专家考证,只有蒸馏法才可能酿造出高度酒。中国最早的蒸馏酒始于元代,《本草纲目》将其称之为火酒、阿剌吉酒。张仲景生活于汉末,汉代的酒无论是清酒还是白酒,采用的都是压榨后自然发酵之法,在酒精浓度达到20%后,酵母菌就很难继续发酵,所以汉代酒的度数大约是在几度至十几度之间,不会超过20度。所以在运用经方用酒入药时,应该遵循仲景原意,使用低度酒,这样才能既安全又有效,不宜使用高度酒。

三、酒在经方中的使用方法?

一是用于药物的炮制:如大承气汤、小承气汤、抵挡汤三方中的大黄均是用“酒”洗。

二是作为煎药的溶剂:如炙甘草汤,以清酒七升、水八升混合煎药;又如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,以水六升、清酒六升和煎。

三是作为药剂的成分:如苦酒汤。苦酒汤的煎服方法比较特殊,以半夏为主药,苦酒、蛋清作为煎煮溶剂,以蛋壳置刀环上加火煎三沸即可,可见苦酒在此方中有祛痰、敛疮、利咽的功能。

四、酒在经方中有什么功效?

用酒入药主要有活血祛瘀、散寒通脉、通阳宣痹、调和气血、安蛔止利等作用。

1.活血散瘀:如鳖甲煎丸。《金匮要略》中鳖甲煎丸的制作及用法是:“二十三味为末。取煅灶下灰一斗,清酒一斛五斗,浸灰,候酒尽一半,着鳖甲于中,煮令泛烂如胶膝,绞取汁,内诸药,煎为丸,如梧子大,空心服,日三服。”鳖甲煎丸是攻补兼施、扶正祛邪之剂,方中重用鳖甲软坚散结,配大黄、桃仁、蛰虫、蜣螂等活血化瘀,用清酒加入丸药中有加强活血散瘀的作用。

2.散寒通脉:如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。《伤寒论》351条:“手足厥寒,脉细欲绝者,当归四逆汤主之。”352条:“若其人内有久寒者,宜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。”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的煎服法是:“上九味,以水六升,清酒六升和,煮取五升,去滓,温分五服。”本方证是血虚寒凝兼内有久寒,用当归四逆汤加吴茱萸、生姜以温中散寒,降逆和胃,加清酒同煎,可助诸药散寒通经。清代伤寒大家尤在泾说得好:“若其人内有久寒者,必加吴茱萸、生姜以散之,而尤借清酒之濡经温脉,以散其久伏之寒也。”

3.通阳宣痹:如胸痹三方。《金匮要略》“胸痹之病,……栝蒌薤白白酒汤主之。”栝蒌薤白白酒汤煎服法是:“栝蒌实一枚(捣)、薤白半升,白酒七升,右三味,同煮,取二升,分温再服。”此外,栝蒌薤白半夏汤也加入清酒与诸药同煮:“胸痹不得卧,……栝蒌薤白半夏汤主之。栝蒌实一枚(捣),薤白三两,半夏半升,白酒一斗,右四味,同煮,取四升,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”可见,加入清酒与诸药同煮,有通阳宣痹、温通气血的作用。

4.调和气血:如炙甘草汤。炙甘草汤在原书中的煎服法是:“以清酒七升,水八升,先煮八味,取三升,去滓,内胶烊消尽,温服一升,日三服。”炙甘草汤是《伤寒论》治疗心动悸、脉结代的名方。其证由伤寒汗、吐、下或失血后,或杂病阴血不足,阳气不振所致。阴血不足,血脉无以充盈,加之阳气不振,无力鼓动血脉,脉气不相接续,故脉结代;阴血不足,心体失养,或心阳虚弱,不能温养心脉,故心动悸。治宜养心血,温心阳,以复脉定悸。方中借清酒温通之性,以行药力,并且煎煮后有补养阴血的功效。

5.安蛔止利:如乌梅丸。《伤寒论》第338条乌梅丸的制作方法中“以苦酒渍乌梅一宿”,乌梅本就味酸,经苦酒浸泡后酸味更重。乌梅丸是治疗蛔厥兼久利的药物,利用苦酒浸泡过乌梅,味酸既能安蛔,又能收敛,可以涩肠而止久利。

现代用药入药的主要剂型是药酒,目前市面上销售的药酒大多具有祛风除湿、补气通络、舒筋活血、健脾温肾的功能,主治用于风寒湿痹、筋骨疼痛、脾胃虚寒、肾亏腰酸及妇女气虚血亏等症。

五、仲景禁忌用酒的病证

《韩非子说林上》说:“常酒者,天子失天下,匹夫失其身。”用酒治病是有一定适应症的。张仲景在《伤寒论》及《金匮要略》中,对表证、内热、实证、痒疹、阳亢、津伤等证均禁用酒,认为酒为大辛大热之品,能厚肠胃,酿湿化热。比如,仲景在太阳病篇桂枝汤方中特别强调:“禁生冷、粘滑、肉面、五辛、酒酪、臭恶等物。”麻黄汤方“余如桂枝法将息。”可见,无论是太阳表虚证还是太阳表实证,仲景都是禁酒的,即使在风寒湿所致的痹证、湿病、历节病等病中也未用到酒。酒是一味重要的药物,应重视酒的性味、功效及使用方法,使酒更好地为治病防病发挥应有的作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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