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桂枝汤之腹证
《伤寒论》第12条:太阳中风,阳浮而阴弱,阳浮者,热自发,阴弱者,汗自出,啬啬恶寒,淅淅恶风,翕翕发热,鼻鸣干呕者,桂枝汤主之。
由余之经验,芍药、大枣、甘草之证,必诊得肌肉之挛急,而就中成游离状态之腹直肌最能明确触知之。故若认为此肌肉挛急时,以之为三药应用之目标。以此肌之挛急称为三药之腹证。
然含此三药之桂枝汤证亦有腹直肌挛急之现象,则此三药之腹证即不能不谓为此方之腹证也。
但如桂枝汤证非瘀血性之腹直肌挛急,必现于右侧,而左侧不全挛急,即或挛急,亦较右侧为轻。
而于气上冲之际,亦必沿右侧而发而左侧不见矣。
上说纯属理论,于实际上本方似当遵仲景所论,以脉证、外证为依据而应用之,不问腹证亦可,然不可先有成见也。
2、桂枝加芍药(大黄)汤之腹证
《伤寒论》第279条:本太阳病,医反下之,因尔腹满时痛者,属太阴也,桂枝加芍药汤主之;大实痛者,桂枝加大黄汤主之。
桂枝加芍药汤证,如东洞翁云:腹满时痛者,即拘急而痛也。故独以芍药为主,盖因腹直肌之挛急过甚,有自觉的疼痛且腹壁膨满者,则以芍药为主药之此方治之也。
桂枝加芍药大黄汤证虽与前者无大差异,然其所以大实痛者,不仅腹直肌之挛急而已,并为肠内有病毒,则以桂枝加芍药汤治腹直肌之挛痛,以大黄驱除肠内之病毒也。
故于诊腹上桂枝加芍药汤证则恰如按鼓皮,仅腹肌挛急膨满而腹内空虚也。而桂枝加芍药大黄汤证者,则并其腹内亦触知多少之抵抗,以指压之而诉疼痛也。
此二方证如前述,可谓渐渐移行于太阴病。
而云本太阳病,则脉浮、头项强痛、恶寒等证尚依然存在,此不可忘也。是以东洞翁对前者谓桂枝汤证而以治腹拘挛剧者为定义,后者为桂枝加芍药汤证而以治有停滞者也。
3、当归建中汤之腹证
《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篇》:《千金》内补当归建中汤:治妇人产后虚羸不足。腹中刺痛不止,吸吸少气,或小腹中拘急,痛引腰背,不能饮食。产后一月,曰得服,四五剂为善,令人强壮,宜。
本方于桂枝加芍药汤或小建中汤加以治贫血性之瘀血之当归,则于腹证上亦同为腹直肌挛急,然左侧殊甚,脐下部(殊于左肠骨窝部)有软弱瘀血块,呈一般贫血之虚状。
4、桂枝去芍药汤之腹证
《伤寒论》第21条:太阳病,下之后,脉促胸满者,桂枝去芍药汤主之。
意即太阳病者当汗解,为医误而下之,致气上冲、脉促、胸满,即心下膨满者,以本方主治之。与“太阳病,下之后,气上冲者,宜与桂枝汤”之时相似,然其间自有差别。
即桂枝汤证虽经误治,未至腹力脱弱,腹直肌尚挛急,故用有芍药之桂枝汤。
然本方证由误治,腹力既脱弱,腹直肌不惟不挛急,且此腹力脱弱,使上冲证增剧,并使脉促胸满,故用桂枝汤去芍药之本方以应之也。
此东洞翁所以下本方定义为治桂枝汤证之不拘挛者,以其不拘急,故去芍药也。
5、桂枝甘草汤之腹证
《伤寒论》第64条:发汗过多,其人叉手自冒心,心下悸,欲得按者,桂枝甘草汤主之。
本方证因发汗过多,亡失体液,变为虚证,故腹部见软弱无力,然尚未陷于阴证。故有热状而无寒状,且上冲急迫,心悸亢进颇剧,脉促疾而心脏及心下部现悸动,腹部之大动脉搏动亦甚,较桂枝去芍药汤证之脉促胸满,其上冲急迫更为高度。
然此心悸亢进异于实证,以不伴血压之升腾为常。
本方自身实用虽少,然由此变化而成之要方,如苓桂术甘汤、桃核承气汤等方意之解释上,甚紧要也。
6、苓桂术甘汤之腹证
《伤寒论》第67条:伤寒若吐、若下后,心下逆满,气上冲胸,起则头眩,脉沉紧,发汗则动经,身为振振摇者,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。
自前仲景之论以及本方祖方之桂枝甘草汤条综合而观察之,则本方之腹、脉、外证自明矣,似无重述之必要。然前说所漏而于临床上紧要之二三事项,不得不追加之。
凡当瘀血上冲,必发于左腹部,且沿同侧腹直肌,不凭右侧而现;气及水毒上冲之际,必发于右腹部,且随同侧之腹直肌而上,常不凭左侧而现。
至于此差别之理由,虽属未明,然早为古人注意。余征之于实验,亦为不伪之事实,故于本方证亦不乖此原则。
而气上冲胸,心下逆满,亦必沿右侧腹直肌而发。现胸胁支满亦在于右肋骨弓下,虽头痛时亦右侧痛,而左侧不痛,或右侧比左侧痛甚。《金匮》云:奔豚病,自少腹起,上冲咽喉,发作欲死,复还止。
又于茯桂五味甘草汤条云:(上略)手足厥逆,气自少腹上冲胸咽,手足痹,其面翕然如醉状,因复下流阴股,小便难,时复冒者。
如上所云,以茯苓、桂枝为君臣药之方证,大概发作无定。故本方证亦有发作则增剧,休止则轻快或潜伏,而此发作由于心身之过劳及其他近因而诱起,是痫及惊悸等病证,即现今之神经衰弱等之神经证。所以本方多适应用于此类证也。
此本方证之所以恒多不完症状,而其一定不变者,为尿利之减少或频数与胃内停水,故用本方者,须先认此二症之存在,次肯定其心悸亢进,且更参照其余之症状后,始可用之。
7、苓桂甘枣汤之腹证
《伤寒论》第65条:发汗后,其人脐下悸者,欲作奔豚,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。
本方但以苓桂术甘汤去术加大枣而已,故其主治亦与之大相类似。
但本方独存茯苓,而不佐以白术,则于利尿作用相差甚远;然有大枣,则治挛急作用过之,此本方之所以治奔豚也。
于腹证上,前方为右腹直肌之挛急微弱,而本方有明显“按之则痛”之证。但与芍药之挛急浮于腹表而强硬者又异,此则沉于腹底,有软弱触觉而挛引也。
故东洞翁下本方定义曰:治脐下悸而挛急上冲者。
8、附:苓姜术甘汤之腹证
《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》第16条:肾着之病,其人身体重,腰中冷,如坐水中,形如水状,反不渴,小便自利,饮食如故,病属下焦,身劳汗出,衣里冷湿,久久得之,腰以下冷痛,腹重如带五千钱,甘姜苓术汤主之。
本方不但于苓桂术甘汤去桂枝加干姜,然二方之异处归结于一为有干姜而无桂枝,一为有桂枝而无干姜之点。
即苓桂术甘汤无干姜而有桂枝,故其证必有上冲目眩之证,是水毒之上冲也,然此毒主集于上半身,前证之外且现胃内停水。
至本方以无桂枝而有干姜,此水毒不上冲而下降,集中于下半身,故其证无上冲目眩之证,胃内停水完全不存,或虽存在亦不过些微而已。
干姜与附子并称大热药,且有驱逐水毒之作用,故其证必有寒冷或厥冷与水毒之隐见,此仲景所以云身体重(总有重感,为组织中有水毒之征也)。
又称腰中冷,如坐水中,形如水状(是浮肿状也);又云腰以下冷痛肿重,如带五千钱也。
如是,本方证因水毒聚集于下半身,为此毒浸润之结果。组织弛纵膨大,故腹部软弱无力也。
往往类似八味丸证之脐下不仁,然无如彼之有口渴烦热之证,得以分之。
又本方证之小便自利疑似猪苓汤证之小便淋沥,彼以阳证有口渴热状,本方证以阴证而无此等证,得以别之。
9、八味丸之腹证
《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篇》:崔氏八味丸 治脚气上入,少腹不仁。
《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篇》第15条:虚劳腰痛,少腹拘急,小便不利者,八味肾气丸主之。
地黄治脐下不仁及烦热,具强心作用;地黄合泽泻、茯苓、附子为利尿作用;薯蓣、山茱萸有滋养强壮作用;牡丹皮佐地黄而治烦热,并可和血;桂枝抑制水毒之上冲;附子刺激新陈代谢机能,使脐下不仁等之组织弛纵者可以复旧,并治下体部之冷感,及知觉运动之不全或全麻痹等。
故包含是等药品之本方,以脐下不仁为主目的,尿利之减少或频数,及全身之烦热,或手掌、足跖之更互的出没烦热与冷感为副目的。
摘自《皇汉医学》,日汤本求真著,周子叙译,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,2007.10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