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某，女，48岁
2024年5月31日初诊：
2024年12月29日外院行乳腺及右腋下活检示：右乳浸润性导管癌，ER（-），PR（-），HER-2无扩增，右腋下淋巴结：浸润性导管癌，2024年1月1日起行CET方案新辅助化疗6程，2024年5月12日行右乳切除+淋巴结清扫+假体植入术。术后病理：见少许浸润性癌，脉管见癌，右腋下淋巴结2/16见癌。现患者精神一般，胃纳可，间有出汗，大便稍干，眠一般。
中医诊断：乳岩
证型：脾虚痰湿证
治以健脾益气，清热解毒为法，方药以六君子汤+升降散+五味消毒饮加减：
党参30克茯苓20克
白术30克黄芪30克
法夏10克防风10克
僵蚕15克蝉蜕10克
皂角刺10克
紫花地丁10克
金银花15克甘草10克
7剂，800ml水煎至200ml，饭后半小时温服。
6月7日二诊
现患者精神一般，胃纳可，间有头部及胸部出汗，腹稍胀，大便可，皮肤稍搔痒，眠一般。维持原方7剂。
6月13日三诊
现患者精神一般，胃纳可，间有头部出汗，大便可，皮肤稍搔痒，眠差。去五味消毒饮，予六君子汤+升降散加减：
太子参30克茯苓20克
白术15克黄芪30克
法夏10克黄柏10克
僵蚕15克蝉蜕10克
栀子5克淡豆豉5克
浮小麦10克甘草10克
7剂，800ml水煎至200ml，饭后半小时温服。
按语：
正气亏虚是肿瘤发生的根本，易致脏腑经络功能紊乱，正气抗病能力下降，各种邪气入侵变生癌毒导致肿瘤。如正气亏虚使肺、脾、肾三焦气化功能失常，水液代谢障碍，聚湿成痰，痰湿易阻气机，气滞则血瘀，痰浊气血等各种病理产物搏结日久形成了恶性肿瘤。如《素问评热病论》提到：“邪之所凑，其气必虚。”《医宗必读》曰：“积之成也，正气不足，而后邪气踞也”。
方灿途主任将《黄帝内经》“生病起于过用”理论应用到肿瘤的治疗，“生病起于过用”这一概念来源于《黄帝内经》。《黄帝内经》作为“中医之祖”，时至今日，《内经》的学术思想体系对现代防病治病仍有非常大的指导意义，而“过用”思想就是一典型例子。“过用”思想的基本内涵源于《内经》探究人体发病原理及其规律的系统理论，在《内经》理论体系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。《素问经脉别论》“故饮食饱甚，汗出于胃。惊而夺精，汗出于心。持重远行，汗出于肾。疾走恐惧，汗出于肝。摇体劳苦，汗出于脾。春秋冬夏，四时阴阳，生病起于过用，此为常也”。本例患者饮食不节、喜怒无常、劳逸不均时，就会出现气血紊乱，阴阳失衡，平衡状态被打破，导致乳岩的发生。
肿瘤的病程其实是一个邪正相争的过程，邪正相争的结果决定肿瘤在体内是否恶化、扩散及转移。晚期肿瘤患者体内的肿瘤细胞一般都无法完全消除，即邪气无法根除，带瘤生存不可避免。带瘤生存关键是达到正气与邪气平衡，此平衡状态不是邪气与正气相等，而是正气足够与邪气抗衡，使肿瘤得到控制，病情趋向稳定，此时患者与常人一般，无相关肿瘤症状。
《素问五常政大论》云：“大毒治病，十去其六; 常毒治病，十去其七; 小毒治病，十去其八; 无毒治病，十去其九; 谷肉果菜，食养尽之，无使过之，伤其正也”。中医认为化疗为药毒，尤其损伤脾胃，患者经CET方案新辅助化疗6程，损伤脾胃，脾失运化，水谷之精匮乏，谷气无以生，故予六君子汤补益脾胃，脾胃为气机升降枢纽，化疗损伤脾胃，湿浊停留，易阻滞气机，故予升降散加减，调理患者气机，使气机升降得当，诸病症自除。方主任在匡扶正气的同时，不忘祛邪，患者乳腺癌术后，出现头部及胸部出汗，此为邪毒稽留，余热未清之象，为进一步清除体内癌毒，防治复发，予五味消毒饮加减，二诊时，患者述出汗较前好转，但仍为彻底清除，故维持原方，继续予扶正兼以祛邪的治法，三诊时，患者胸部出汗已缓解，少许头汗，邪毒已清除大部分，为防寒凉而伤正，故去五味消毒饮，加黄柏、栀子清余热。
正邪平衡是晚期肿瘤患者带瘤生存的根本。《素问阴阳应象大论》云：“治病必求于本”，匡扶正气以稳固邪正平衡状态，与癌毒和平相处，方能长期生存。《内经》从治病求本原则出发论述了维持正邪平衡的根本方法。“过用”导致人体正邪不平衡，那么我们预防和纠正“过用”的根本方法就只能是调理邪正，使之从不平衡状态转化为平衡状态。若正气不足，无法遏制邪气，邪气气势嚣张，癌毒逐渐增长，到达一定程度后，就可在影像学中看见癌肿。本例予六君子汤+升降散，匡扶正气以稳固正邪平衡，调畅气机，使正气得复，制衡邪气，以达正邪平衡，邪气被正气遏制，癌毒无法继续增长，从而达防止肿瘤复发效果。方灿途主任还从治未病的角度论述了预防肿瘤复发的对策，《素问四气调神大论》云“上工治未病，不治已病，此之谓也”，可见预防同样也很重要。所谓“治未病”。未病先防 ，运用五味消毒饮清热解毒，清除稽留的癌毒，防止肿瘤复发。
肿瘤的治疗要点是多学科的综合治疗，避免过度治疗。西医治疗主要是“祛邪”，即杀灭肿瘤细胞和缩小病灶；中医治疗主要以扶正为主，扶正是中医治疗特有的优势，通过中医药的扶正固本法使邪气与正气达到相对平衡状态，患者的癌肿和症状得到控制、瘤体稳定，能够保持较好的体力状态，获得良好的生存质量，并能延长生存时间，这就是中医学的“带瘤生存”。方灿途主任认为中医治疗是避免晚期肿瘤病人过度治疗的一大措施，应该早介入，并贯穿晚期肿瘤治疗的全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