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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白虎汤“四禁”谈起(中山县中医院退休老中医缪章宏)


一九五九年夏天的时候,我院住院部先后收到两个高热病人,一个姓彭的,男性,年龄二十四岁,南部队转来的;一个姓游,男性,年龄二十岁,是厂送来留医的。两个病人同样是青年,又同是患热性病的,病情皆有十多天了。证见高热不退,恶热不恶寒,下午尤甚,口温39-40℃,脉浮滑数,舌色赤,这是两者相同的。而姓彭的,汗多不渴,反喜唾,舌苔黄厚而滑。姓游的,渴饮反无汗,烦燥诒谵,舌苔干黄。这是两者不同的。在病机来说,两者都是热入阳明,邪从热化,尚未达到燥实阶段。姓彭的主用白虎汤加银花、扁豆花、竹叶、苇根,以解阳明在经之邪。姓游的则主用白虎加人参汤以清热生津化液,两人分别服药三帖,而同异各证都已解除,皆用沙参麦冬汤加人参以滋肺胃之津,使竟全功而出院。

门人对该两例治愈,其所以然之理,皆不得其解,又经共同研究,也得不到能对该两例作指导的论点论据。于是向我提出询问:《温病条辨》中对白虎汤的“四禁”:“白虎为达热出表,若其人脉浮弦而细者,不可与也;脉沉者,不可与也;不渴者,不可与也;汗不出者,不可与也。常须识此,勿令误也”。已经有明文规定,今你对彭案的不渴,反喜唾证,对游案的汗不出证,竟废白虎之禁,而又获效的,这是什么道理?有无论点可据?请作详细解释。

我对他们说:白虎“四禁”,《温病条辨》中已有明文,但它的自注中,只对白虎的利弊和懦者不敢用,盂浪者之乱用,而于“四禁”的道理,反不谈及。因为《条辨》的作者,自以为白虎的四大(大热、大汗、大渴、脉洪大)主证,必须备具,然后才可用之,所谓“原有立杆见影之妙,若用之不当,祸不旋踵”。他说脉浮弦而细和脉沉,则不是脉洪大了,不渴,不汗出,则不是大汗大渴了,所以要禁。其用意不过如此而已。我们又从《伤寒论》中探讨一下白虎汤的明文,一共八条,其中白虎证三条,白虎加人参汤证五条,对勘之一,可以得出其旨皈的。

经文数:“三阳合病,腹满身重,难以转侧,口不仁,面垢,遗溺,发汗则谵语,下之则额上汗出,手足厥冷,若自汗出者,白虎汤主之”。

“伤寒,脉浮滑。此表有热,里有寒(是里有邪之误,邪即有热也),白虎汤主之”

“伤寒脉滑而厥者,里有热也,白虎汤主之”。

从上列经文三条观之,则白虎汤是治阳明热盛的方剂,其中有本经表里热盛的;有三阳合病,而热重于阳明的,有阳明里热盛而致热厥的。至白虎的脉诊,有滑,有浮滑等,俱属阳脉之诊。白虎汤的禁忌,只有下条“伤寒,脉浮,发热无汗,其表不解者,不可与白虎汤”的提出。

经文说:“伤寒脉浮,发热无汗,其表不解者,不可与白虎汤。渴欲饮水,无表证者,白虎加人参汤主之。”

“服桂枝汤,大汗出后,火烦渴不解,脉洪大者,白虎加人参汤主之。”

“伤寒无大热:口燥渴,心烦,背微恶寒者,白虎加人参汤主之。”

“伤寒若吐、若下后,得之七、八日不解,热结在世,表里俱热,时时恶风,舌上干燥而烦,欲饮水数升者,白虎加人参汤主之。”

“阳明病,若渴欲饮水,口干舌燥者,白虎加人参汤主之。”

从白虎加人参汤的证治,主要是清热生津,故每条皆有渴证的说明,而其中“舌上干燥而烦,欲饮水数升者”的叙述,可知其渴饮的程度了。至于无表热,脉洪大,无表证而背微恶寒,或时时恶风,也是本方的见证。

从两方的鉴别上,可以看出白虎汤是泻阳明热盛,而不能生津止渴。白虎加人参汤在清热泻阳之中,大有生津止渴的功能。《条辨》中谓白虎汤不渴者,不可与也,未免两方互混。

关于喜唾证的论述,《伤寒论》中有“大病差后,喜唾,久不了了,胸上有寒,当以丸药温之,宜理中丸。”《金匮要略》中也有肺痿多涎唾属肺中冷的记载,而喜唾属热者越少。但《条辨》中于“加减木防己汤”方中有:“而口涎自出者,重加石膏知母”。的方法,并在小注中写有“《灵枢》谓“胃热则廉泉”开一句。从这些论述中,我们可以看到肺气虚寒不能化气布津而喜睡,人所易知的。而胃热过于亢盛,消烁津液而渴者,这是正面的见证。胃热反能促进唾腺——廉泉分泌亢进,这是反面的见证。可知肺胃在寒盛和热盛的病例情况下,都能出现喜唾的见证。上面彭案由于热盛而见喜唾,而主用白虎汤治疗,无非根于“胃热则廉泉开”的论点指导而作出的。

至于汗的生化过程,是阴液得阳气之蒸化而成的,阳虚固不能作汗,阴液亏耗也同样不能作汗。上面游案在阳明热盛的阶段,竟见渴饮而汗不得出的证。其原因是阴液亏耗,汗源不继之所致。主用白虎加人参汤,在清热泻阳之中,大生其津液,使阴液充而汗出病解。

从这两例的治疗,充分说明了白虎汤“四禁”的规定,决不能墨守成规,宜从病因、病机中探讨,灵活运用,才不致蹈“食古不化”之弊。余言至此,门人始晓然有悟。

整理者:缪瑞清

1979年9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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